住院的那些日子
戴
蓉
（一）华灯初上
通过细细的锈迹斑斑的千疮百孔的防盗网，远处的沅水大桥已华灯初上。我却局促
于
一室之内不得出行。
墙上的电视坏了，沒有WiFi，在这个买小菜都可以微信支付的年代，这里的医院交费结
帐
不支持微信，更不会支持支付宝。笼头可以放出热水，那得你有足够的耐心等待，身体特棒的不怕冷
的
人才敢洗浴。 最奇葩的是门。厕所的门锁坏了，木制房门的锁也关不了。护士小姐好心提醒，小心小偷。病友家属幽默答到，小偷想进来也推不开
门
。原来房门口的一块地砖凸起，房门常常卡着，只够挤进一个五六岁的小孩。 接下来的几天，我在房门一天咔嚓咔嚓几十次的响声中养病，还特庆幸自己在病房中有张床。
我进院那天，护士姐姐带我到病房的一张病床
边
，病床的病友正收拾东西，准备出院，我算是和她无缝对接。护士姐姐转身抱来干净的床单换。说到，你运气好，刚
只
空出这一张床。不然，你坐不上院。 也就好奇，我住在这里的几天，走廊和护士站前厅还闲了一点，走廊好些床位还空着。怎么没像我进院前，来此瞄一眼那样，走廊和护士站前厅住满了病人，没一张空床位。各色病人，病人家属，来探望病人的，穿梭来往的医生、护士、护工，一条曲折的廊子热闹得像莱市场。 扎堆生仔，难不成生病也抱团入院。我一进院，他们陆续退了大
半
。
出院前一晚，医生告知我可以回去睡，第二天来结帐。 第二天十点到
医
院，我的病床上已躺着一位痛苦的妇女。走廊上陆陆续续住上了病人，最苦的是生宝宝的妇女，一家人在走廊上围着病床上的孕妇，等待医生就
位
。听说县城的医院医生流失严重，骨干医生和年轻得力医生
有
去同城私立医院的，待遇高；有自立门户开私人诊所的，行动自由；有调去市级省级医院的，高升了。造成医院人手不足，医生青黄不接。
我办出院手续苦等了医生一个
多
小时。理由充分，事情要分轻重缓急，你是安全的。看见五六个病人家属围着她，我待一旁，无言。 医生在出院手续上签字，终于可以到护士站结帐了，网络又坏了，浪费半天时间，通知下午再来办出院手
续
。 下午办出院手续很顺利，办完手续，看到护士站前厅上午
刚
安好的几张病床
又
住满了病人，用屏风隔着。 一夜间，病人潮水般涌来，最辛苦的是医生和护士。在这好像是比贫困户条件还差的地，她们救人一命，胜造七级浮屠。
我的医生，我的护士，向你们致敬！
2017年12月21日
（二）海阔天空
问学生，见我干吗笑？她们还是望着我笑，忍不住。我有这么好笑？一胆大的笑说，你好萌。
再
补一刀，那种天然萌。 我晕！我有那么不合时宜，冒傻气吗？ 还真晕进了医院。负责我的科
室
医生见我
也
笑，忍不住的。
他刚毕业几年，年青帅气。每天坚持健身，怪不得面熟，健身房见过。一聊，我们校友。 他轻声说，
给
你换个床位。 这正是我要的，所以
天
聊了又聊的目的达到了。 询问病情时温柔细语，细致
又
周道。病友们都说，医生对她态度好好。他们不
知
校友的情谊永恒。
年轻医生可能
又
是笑我直接把床位从走廊换到病房，没通过护士长同意。两位护士小姐前后脚跟进，问是谁叫我换床位的。我指指年轻医生的后背。她们碍于面子，嘀咕几句也算了。这以后给我打针送药，她们的服务很职业，但见我满脸不高兴。我有那么不被待见，不就是换床位没经她们的手。
我真心不想睡在走廊，进院
时
门诊医生告知我没病床，为了证明他没说假话，说前一位病人
刚
转去另一家医院。我问他，我学生某某医生还在哪个科室上班吗？他问我，你是某某学校的老师？一确认，
他
说，打电话问一下有
空
床位吗？ 刚好空出一张病床。 所谓的病床
就
是走廊上的一张空床位，那又怎样？夜深了，只能这样将就。
没病的人住在这样的环境都会得病。
白天人来人往，人声鼎沸。好不容易到了夜晚，病人的呻吟声，家属的唠叨声，时不时的开门声，声声入耳。每天过半夜都安静不下来。
一天半夜三更，
又
被吵醒了。俩沅陵亲姊妹因父亲生病见面了，一位刚从广州
赶
过来。可能是许久不见，激动得不行，高声喧哗。她们发挥大噪门优势，抢着对方的话说，高八度的嗓音没有因是病房，又是半夜三更，而稍
减
半
分
。 另外几个床位的病友啊陪
床
家属啊，可能白天睡饱了，又或是年龄大了没瞌睡，这时也凑热闹兴致盎然地闲聊，一村子的事全拉扯上了。其实现在的村子
早
已经名存实亡的
多
，但这不影响同村村民的
乡
情。某某某在哪打工，近况如何。一家家的八卦依次慢慢聊，细细聊，那
真是
一萝筐的话
也
说不完。
迷迷糊糊地听着，忍着。路灯
又
是不能关的，方便病人。我一
次
又晕了。 中国人的宽容与忍耐，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。成曲尺形的长走廊，床位一个挨
着
一个，十多个病床紧挨着，沒有松动。此时此刻，竟无一人出
声
制止这不合时宜
的
场面。 忍无可忍，又或是偷听累了。我闭着双眼，挣扎着只说
出
一句话，这是医院。 有人噢一声，不好意思地说，有人有意见了。聊天的人
们
也意思到哪不对，音量一下子小很多，至
到
慢慢没声了。此是
已
下半夜三点多
钟
。
六点晨起去卫生间，顺便找找哪个病
房
有空病床吗？过一病房门口，见病房里一床位空着。一打听，昨晚病人出院了。趁着医生护士还在休息，大家都在睡觉，一咬牙自
行
搬了。 不搬不行吗？还真不行，除了吵闹，另一个原因是一位熟人的讪笑刺痛
着
我的
心
。他的笑让我感觉自己有多落魄似的，其实他家病人也躺在走廊上的病床上。人就是这样，总是忘记照镜子，忘记自己的尴尬处境。
我也懂，这病床准备留给后来的可能更病重的老人。可怎么也适应不了睡在路边，真有
种
被偷窥，又没了尊严的感觉。 到了天眩地转，什么位置性眩晕，还讲做人的尊严。无语。 退一步海阔天空，做人应学会忍耐，像那些不出声的病友。 我什么时候才能学得会呢？
我搬进病房，休息一会，八点钟，我的主治医生准时查房。看到他走进来，一脸精干的样子，能力都写在脸上，我悬着的心放下了。他简单地询问我病情，诊断为耳石症。从未听过的名字，他简单介绍一下耳石症，后来我又百度科普，终于弄懂了这个病的来龙去脉。 年轻的医生在一旁谦虚
地
侍立，嗯嗯地应答。 主治医生搬起我，指挥我怎么转头，转身。我更晕了，我说道。他只是同情地看着我，并没有解释。后来，百度一下才知道，他是让我的耳石又倒回到耳窝去。 人一生都可能会患上一次耳石症，只要耳石回到它原有的位置，一切恢复正常，晕自然解除。
世界需要平衡，一个小小的耳石也别破坏它，得把
它
摆放在它应有的位置。
2018年4月15
日
（三）后续
时光如梭，距本文写
作
已快四年。我县的卫生医疗事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新的医院大楼拨地而起，医疗设备智能化，今非昔比。关注县级城市的发展，关注农村发展，是未来的方向。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。
以下图片为医院的新建大楼，以及医院新添置的设备。
作者简介 戴蓉，沅陵县第一中学教师，文学爱好者。